艾爾莎作為一名騎士,自尊心使她根本無法對一個,毫無戰鬥力的嬰孩下手。
可領主的命令,她又不能違抗。
進退兩難的心情,令她逐漸感到有些苦惱。
這光看着就不純的血脈,讓她只能先帶着白楓,離開領地的所屬範圍再說。
要是被其他王公貴族知道,他們領主夫人生了個獸人小孩。
那他們領主,這輩子都別想再抬起頭。
搞不好連領主這個身份,都會被一些覬覦者給強行剝奪。
她騎上一匹類似白馬的馴化魔獸,朝領地邊城的方向快速行去。
他們這邊,處於帝國最邊緣的位置,與好幾個異族地界交壤,平時經常發生戰事。
如果把這個嬰孩,帶到那些用來當做戰爭緩衝的土地上,借別人的手來做掉它,這個棘手的任務,不就迎刃而解了嘛。
白楓只覺得好冷,不斷掠過的風兒,就像是無數柄尖利的刻刀,無情的摧殘着他柔嫩的肌膚。
偏偏他的背部,還緊貼在艾爾莎鋼製的輕甲上,讓他體會到了什麼叫冷上加冷。
要不是他擁有天賦抗性體質,現在估計都被活活凍死了。
艾爾莎的坐騎速度很快,只過了半個小時左右,便出了帝國最後一座防禦重鎮,到達了三不管的紛爭區域。
前方,是茫茫無際的巍巍白雪。
她沒有駐足,繼續朝前方行去。
白楓感覺自己,已經被風雪吹成了個傻子。
他身上的綠色皮膚,大部分都被凍成了紫色。
而抱着他的這個女人,一看就沒有帶小孩的經驗,哪有拿他幼小的身軀,直面風雪的道理。
隨着一路行來,他已經基本明白,這個叫艾爾莎的女人,是想幹嘛了。
多半是想把他託付給偏遠人家,就算他的皮膚與常人不同,但再怎麼說,也是領主的孩子。
誰若殺了他,必定會在領主心裏,埋下一顆極不穩定的炸彈,搞不好還會嚴重影響以後的仕途。
看着離他越來越遠的邊城圍牆,他明白,這片領地,這個國家,短時間內他是回不去了。
他現在只希望,這個女人以後能夠相安無事的活久一些。
等他長大了,今天體會的這些刺骨寒風,他一定要用她的體溫,好好的全數彌補回來。
艾爾莎抱着白楓,一直到遠離領地邊緣的數里開外,才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原中,停下腳步。
她從坐騎上下來,將懷中的獸人嬰孩,輕輕放在雪地上,然後面無表情的轉身離開。
白楓傻眼了,他似乎想得有點多啊。
這位長得深得他心的女騎士,也許從一開始,就沒想過要讓他活着……
靠!大姐啊,我們往日無怨,近日無仇,你就不能給我一條活路嗎?
他好想哭……
將他丟在這種地方,還不如直接給他個痛快。
這前不着村,後不着店的,就算不被凍死,也得被活活餓死啊。
很快,天空不斷飄下的鵝毛大雪,就將他幼小的身軀給完全掩蓋。
這轉生到異世界,才過了不到一個小時,就慘遭華麗雪葬。
如果讓那頭熊貓看到,不知道它會不會氣得當場讓他再次轉生。
「叮,您慘遭家族遺棄,領主之子的身份已經消除,您的身份變更為流民。」
正當白楓深感無力時,耳旁卻詭異的響起一道,更加讓他絕望的提示音。
此刻,他兒孫滿堂的雄心,被徹底擊碎。
他的運氣好歹也是個A,就這?
沒想到他特地挑選的富貴人家,居然讓他成了一個悲慘的棄嬰……
就在他想繼續吐槽自己眼瞎和時運不濟時,一雙穿戴着輕甲的手,將他從雪地中給挖了出來。
艾爾莎?
她怎麼回來了?
看着去而復返的雪白俏顏,白楓稚嫩的眼角,不知不覺變得濕潤。
這位好看的姐姐,果然沒那麼絕情……
「對不起啊……」
艾爾莎有些愧疚的對白楓道歉,她將脖子上戴着的一條項鏈拿了下來,
「我並不想剝奪你活着的權利,可你的存在,會給領地帶去很不好的影響,所以我只能將你丟在這了……」
「如果你死了,可千萬不要出現在我的夢裡………拜託了!」
她一邊說著,一邊將手中的項鏈,戴到了白楓的脖子上。
「靠!虧我以為你回來是想給我一條活路,結果你居然告訴我,你怕鬼?大姐,別逗了好嘛……」
白楓覺得自己幼小的心靈,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戲弄,他張嘴拚命吐槽着心中的不滿,
「想讓我死後不要纏着你?做夢!如果我死了,我會永永遠遠跟着你,不管是你洗澡,還是睡覺,我一定要讓你,時時刻刻都能感覺到背後陰風陣陣……」
然而他這哇哇亂叫,在艾爾莎耳中,卻成了另一番意思。
「你是想告訴我,你不會怪我?那好,我走了,願你下輩子,出生在一個好人家。」
說完這些,艾爾莎頭也不回的再次離開……
我靠!你給我回來!
白楓看着遠去的女騎士,欲哭無淚。
他在原地又等了一些時間,但這次,再也沒人將他從雪地中挖出。
看來那個女人,真的走了。
他現在四肢已經可以活動,但想要爬行,還是有些吃力。
可繼續待在這裡,他絕對是死路一條,在遊戲中,坐以待斃可不是他的性格。
與其凍死在這積雪中,不如努力爬出去,興許還能找回一線生機。
說干就干,他深吸一口氣,將上方還不算厚的積雪撥開,然後翻了個身,背部朝上,倔強的往外爬去。
他絕不要死在這裡,好不容轉生到異世界,他都還沒跟貓耳娘和精靈娘貼貼,就這麼嗝屁,他心有不甘。
漫漫雪原之上,一個渾身凍得發紫的嬰孩,不斷朝前方爬去。
他身後,有着很長一溜的爬行軌跡,從這些痕迹來看,他已經爬出了相當一段的距離。
若不是大雪掩蓋了更遠處的爬痕,他的這個行動,對於這個世界的嬰孩來說,絕對稱得上是一個史無前例的壯舉。
但這並沒有什麼好驕傲的,他受盡磨難,不過是為了苟延殘喘的活着,然後報仇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