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漾說完，抬手擦了擦剛擠出來的兩滴眼淚，眼巴巴地望着知青辦的主任大姐。
大姐聽得很上頭，也很氣憤，一巴掌用力拍在桌上。
「豈有此理！真不是所有父親都配為人……」
瞥見江漾被她嚇到坐不穩跌坐在地上，她急急忙忙跑過去把人扶起來。
「天可憐見的！丫頭，就你這柔弱的身子骨，去下鄉豈不是要被農活折騰壞哦？
取消是不可能取消的了。不過，名單還在審核當中，可以給你重新填報地址。你養奶奶在東北哪個地方哪個大隊？」
江漾見好就收，吸了吸鼻子，把背後山大隊的地址寫給了大姐。
喬家「失竊」，戶口本自然沒有了。
她這會不好掏出喬家的戶口本，給喬青青和喬承陽報名下鄉。
不過，等喬玉奎和胡麗出事，喬承陽的工作大概也會受到連累，或者說他會受不了別人指指點點賣掉工作。
到那個時候，喬青青和喬承陽兩個無業游民，大概也是要下鄉的。
除非，喬青青能短時間內在城裡找個人嫁了。
可她的官配去當知青鍍金了，這條路是走不通咯～
從知青辦出來，江漾摸了摸餓扁了的肚子，直奔國營飯店，加入排隊的人群當中。
輪到她的時候，她直接遞過去錢和票：「一份紅燒肉，一份燉排骨，一份燒茄子，三個饅頭，一碗陽春麵。」
打菜的師傅瞅了瞅江漾：「你一個人吃？能吃完？」
江漾知道打菜師傅是擔心她浪費糧食，眨巴眨巴眼睛：
「大哥，我媽離家好幾天，我很久沒吃過飽飯了。
好不容易我爸給我點錢，讓我吃個飽。你放心吧，我要是吃不完，會打包回去留着晚上吃的。」
有了江漾的保證，加上一聲「大哥」，打菜的阿叔笑得見牙不見眼。
打菜師傅開心了，江漾得到了她想要的！
江漾大口吃肉，大口吃粗糧米飯，大口啃饅頭，吃的那叫一個美滋滋。
只是對面有個大嬸在煞風景：「一個小身板吃那麼多，怎麼不撐死你？就你這樣，這輩子都不可能嫁出去，人生算是完了。」
江漾翻了個白眼，一口紅燒肉一口饅頭，然後對着大嬸開口：
「真是陰溝里的辣椒，陰險又毒辣！
能吃是福！我一沒花你的錢，二沒用你的票，三沒吃你家大米，你不要太羨慕嫉妒。
你家有女兒吧？我挺為你女兒感到可悲的，以能不能嫁人衡量人生是否完蛋，你女兒一定過得很苦吧？」
大嬸的女兒確實過的不好，時常被女婿打，可女婿家境比他們家好，他們敢怒不敢言。
這會被江漾戳心戳肺，她的臉色極其難看。
「小小年紀不知道尊老，你爸媽就是這麼教你的？」
江漾皺眉：「我敬重你，你才是長輩，我不敬你，你就是個老虔婆！」
瞥見大嬸氣得胸口直起伏，她用剩下的半個饅頭蘸紅燒肉剩下的湯汁，三下兩下吃掉，繼續道：
「我出生就沒有了父母，從小跟奶奶相依為命，後來奶奶也沒了。你覺得我爸媽是怎麼教我的？」
她覺得她真是孝死喬家人了……
這話一出，周圍的食客看大嬸的目光都變了。
彷彿大嬸是什麼十惡不赦的人，在欺負一個孤苦無依的小姑娘。
「大嬸，你太過分了！人家小同志已經夠可憐的了，你還要欺負人家，你有沒有心啊？」
「道歉！必須道歉！沒看見小同志都快哭了嗎？她沒有爸媽教是她願意的嗎？你扎她心窩幹什麼？」
「未經他人苦，就別張口閉口說教。有本事你把你兒子兒媳搞死，你一個人養孫女，再來說小同志的不是。」
聽着圍觀食客們七嘴八舌的忿忿不平，江漾在心中感慨還是像她這樣的好人多啊。
她猶豫了一下說道：「各位叔叔阿姨大哥大姐，你們真好，我家人在天之靈會保佑你們的。」
說完這句話，她吸了吸鼻子，轉身低垂着腦袋走出了國營飯店。
店裡的食客越發覺得大嬸不是個東西，數落起來更起勁了。
唯有打菜的師傅輕聲喃喃：「小同志真不老實，明明是孤兒，非要騙我說媽媽只是離家，爸爸還給她錢吃飯。
早知道這樣，我應該多給她打兩塊紅燒肉。下次吧，下次補上，孩子不容易。」
不容易的江漾，距離國營飯店有二三十米之後，頭也不低着了，嘴裏還哼着愉快的小調。
她直奔供銷社，買了大白兔奶糖、雞蛋糕、瓜子和水果糖，平時可以當零嘴。
還買了好幾個鋁製飯盒，回了一趟喬家，洗得乾乾淨淨，便又出門。
趁着國營飯店還沒關門，江漾找了個沒人的地方進空間，再次套上喬承陽的衣服，又吃了顆易容丹，拿着飯盒去打了好幾份菜。
搞得打菜的師傅一直用懷疑的目光看着她，她一點也不心虛，只說家裡有重要的客人來，特意買回去招待客人。
出了飯店，她找了條沒人的巷子，就將滿滿當當的飯盒放進空間，把外面套着的衣服也脫下扔進去，恢復原本樣貌。
江漾有個特別顯著的短板，她不會做飯。
跟着養奶奶邱玉香在鄉下長大，她卻怎麼都學不會做飯，在修真界也學不會。
理論她都懂，做出來的飯菜目不忍視、鼻不忍嗅、口不忍嘗。
一看就是暗黑料理，總會伴隨着詭異的氣味，嘗一口就會要命的感覺。
她買了那麼多飯菜和包子饅頭，就是留着慢慢吃，省得哪天沒人給她做飯會餓肚子。
時間還早，沒到搞事情的時間，江漾跑了趟回收站。
京城回收站里的東西，比後背山大隊所在縣城的回收站多，有意義的書籍也更多些。
她想儘可能多的收集書籍和報紙，以後在鄉下閑着沒事幹的時候多看看。學到的知識，總歸是自己的，沒人能奪走。
中學的課本，她找到了完整的一套。
報紙，她挑的是近一年發行的。
她還發現了一些專業書籍，全都撿了出來。
回收站里很是雜亂，江漾找報紙和書籍的時候，發現了藏在破舊傢具里的小黃魚，一共得了8條，可謂是發了筆意外之財。
當她拎着幾大捆書和一大捆報紙走出回收站門口，守在門口的大爺深深看了她一眼。
大爺發現江漾把書籍和報紙疊得整整齊齊，看起來很是愛護的樣子，不由得有些刮目相看。
看來不是拿回去糊窗戶紙或者當柴燒。
心下有了判斷，他開口道：「我懶得稱重了，你給個一兩塊錢意思一下就成。」
他還翻出兩個大麻袋出來，幫江漾把報紙和書本裝好。
江漾也沒跟他客氣，一手拎一個大麻袋離開了。
走出去兩條巷子都沒有碰見人，她才將兩個麻袋收進空間。
想到回收站守門的大爺，她嘆了口氣，轉身往回走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