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回復了那幾張黑絲照片:
「看着都不錯,明晚九點,送到海德酒店吧。」
心中的最後一絲僥倖破滅。
濃烈的愛意轉為怨憤。
我想不通,他怎麼能一邊發誓說愛我,一邊轉頭當瓢蟲。
男人愛說謊,但死人不會。
我知道,晁鴻不信鬼神,壓根沒把那句毒誓當回事。
但人,總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。
4
第二日,晁鴻早早去上班。
而我,回了家裡的扎紙鋪。
爺爺身體不好,鋪子已經許久沒營業。
推開門,裏面覆了一層薄薄的灰。
我簡單清掃,又取了竹皮和彩紙,製作紙人。
兩年沒動手,再觸碰到這些,竟全然不覺陌生。
爺爺說得沒錯,我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。
竹皮做瓤,彩紙做囊。
人靠着骨骼支撐肉身,紙人就要靠着竹皮支撐皮囊。
沒多久,我就熟練地扎出了四個美人。
除了沒有眼睛,堪稱栩栩如生。
我繪了四張符,又寫下晁鴻的名字和生辰八字,放在四個紙美人衣內。
等做完這一切,四周的空氣霎時冷了。
符咒的力量,讓紙美人動了起來。
我一一給紙美人戴上墨鏡,遮住空洞的眼。
看上去,已與正常人類無異。
「去吧,我的紙人們。」我嗤嗤冷笑,「如果這個男人違背誓言出了軌,便抬棺送行,讓他入黃泉吧。」
5
晁鴻回家時,已是凌晨。
他面色如常,頭頂卻有一團異常濃郁的黑氣。
這是陰氣入體的證明。
只有和紙人深入交纏,才會在短時間內,積蓄如此厚重的黑氣。
晁鴻終究還是違背了他的誓言。
不過,他的情況卻和我預估的不太一樣。
在我原本的計劃中,紙人們完成使命後,符咒就會失去活性,還原出紙紮的真身。
晁鴻一睜開眼,便會發現方才千嬌百媚的四位美人,變回沒有眼珠的紙人。
繼而當著他的面,在符咒的作用下自行焚毀。
多麼驚悚駭人的一幕,他應當是驚慌的。
可眼下,他卻神色如常。
是有什麼變故嗎?
「嫿嫿,你怎麼還沒睡?」
晁鴻打開燈,見我陰森森坐在沙發上,嚇了一跳。
我對他露出一個笑:「等你啊。」
晁鴻過來抱我:「說了我今晚有應酬,你怎麼還等我?熬壞了身體,我得心疼死。」
「哦,是嗎?是去應酬,還是去逍遙呢?」
我推開他的懷抱,幽幽道:
「晁鴻,和四個美人開房快活嗎?」
晁鴻臉色一白,迅速鎮定下來:
「嫿嫿,你在說什麼啊?別天天在家胡思亂想。」
男人,不讓他知道背叛的代價,他是不會承認的。
我直接攤牌。
「晁鴻,看在咱們這些年的情分上,我善意提醒你,晚上陪你的那四個美女都是紙人。
「紙人在陰曹地府可以見山修路、遇水搭橋,送你上黃泉。
「如果沒人幫你,七日之後,便是你喪命之時。」
晁鴻愣愣地看着我,片刻後,噗嗤一笑。
「嫿嫿你又調皮了是不是?就會說鬼故事來嚇我。」
他溫柔地環住我的腰。
「我們恩愛了這麼多年,那麼多人都羨慕你有我這樣貼心的老公。我怎麼可能做對不起你的事呢?」
他言之鑿鑿,要不是他頭頂的黑氣如此濃郁,我恐怕真會被他騙過去。
「你要是不信,就等着瞧吧。」
我知道他是不見棺材不落淚,懶得再跟他掰扯。
轉身回卧室睡覺。
晁鴻的臉上掛不住了,他一把拽住我的手腕:
「行了,鬧一會兒就夠了啊。不就是你大姨媽來了,我沒在家陪你嗎?我這不是回來了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