◈ 第五章酷刑

第六章轉機

深夜子時,辭舊迎新。

這一日忙碌下來積攢的睏倦在看見凌澈腰間的玉佩時一掃而空,明嫣然低着頭,目光卻沒有長時間停留在九龍玉佩上。

「怎麼了?」凌澈語氣閑淡,似是不經意的按住了明嫣然的手。

「忽然想起我這裡也沒有傷葯。」明嫣然不着痕迹的深吸口氣,再抬頭時已是略帶嫌棄的煩惱表情,「看來明天還要找個借口向太醫院求葯。」

「我的傷沒有大礙。」凌澈靠着床柱闔了下眼,一聲不吭的等明嫣然幫他清理完傷口包紮起來。

「那你現在就走,御林軍剛剛離開,一時半會應該也不會回來。」明嫣然順水推舟的催促。

凌澈沒想到明嫣然這麼快就改口,他皺了皺眉,在明嫣然去處理滿盆血水時,悄悄將玉佩別進了腰帶,他有些懷疑明嫣然到底知不知曉他的身份,如果不知,那窩藏刺客也是膽大包天。

如果知道……凌澈眼中閃過一抹興趣,他倒想看看這個明妃還有什麼能讓他驚訝的舉動。

「你到底是去是留?」明嫣然潑了水,不耐地問道。

凌澈還沒被這般對待過,他攥了攥拳告訴自己要忍,能準確得知今日宮宴的詳細安排,派來刺客刺殺他的,也只有太后一人,太后的兄長乃是當朝太尉兼御林將軍,他得不到證據也無法對太后動手,正可趁此機會在明嫣然宮中休養。

「等我傷好,自會離開。」凌澈沉聲道,繼續扮演着刺客。

明嫣然心說麻煩,她不知是前朝的爭端太過嚴重,讓他不得不暫時隱於暗中,還是另有原因,不過怎樣她都不想和一個長着渣男臉的皇上和睦相處。

「那我要先跟你約法三章。」明嫣然在桌邊坐下,肅聲說道,「第一,皇上或者其他宮妃隨時可能過來,你想在我宮裡躲避緝拿,就要裝成太監。」

凌澈眼角一抽,想也沒想就拒絕道:「不可能!」

明嫣然用手肘撐着桌面撥弄指甲,她有意試探凌澈對她能容忍到什麼程度,到底猜沒猜到她已經知曉他的身份,如果凌澈是在演,那她就逼迫他親口承認。

「要麼換,要麼走。」明嫣然扔出一件太監的衣裳,眯眼道:「你的衣裳已經沾了血,白天我還要拿去燒掉,你自己選吧。」

凌澈不甘不願的瞄了下自己的外衣,就算洗乾淨也有刀刃划出的破口,確實不能再穿。

他咬咬牙,這一會兒就被明嫣然漫不經心的態度弄得心生煩躁,「我換就是!」

「很好,第二,你必須聽我調遣,一個不辦事的太監很容易被人看出破綻。」明嫣然翹着嘴角,故作倒霉般的咋舌,「你是個刺客,估計也不會做下人的活兒,我為了救你可真是仁至義盡了。」

凌澈一口氣憋在喉嚨,破罐破摔的答應,明嫣然說起刺客時自然流暢,沒有任何可疑的停頓,但他仍不死心,冷然道:「萬一被皇上發現,你不怕人頭落地?」

「從你逃進我宮裡時,我就只能幫你了。」明嫣然不動聲色的回答,「如果真被發現,那也只能說天要亡我,反正我連皇上的面都沒見過,被處斬也不會傷心。」

「哼,你倒豁達。」凌澈沒好氣道。

「第三。」明嫣然繼續方才的話題,「情況如有不妙,你就盡量逃吧,免得我這番心思白費。」

凌澈愣了愣,他心想莫非明嫣然當真不知情,否則便有恃無恐,不該流露出如此真實的沉重。

明嫣然暗說凌澈莫不是真以為她當他是刺客,沒有在演戲,要不然怎麼一副被感動到的樣子。

兩人想法各異,最終也沒得出肯定的結論來。

翌日,鶯歌站在明嫣然身邊怯怯的看着新來的太監,她的資曆本是比這個太監高的,應該被稱作姐姐,但她只是看着對方的眼睛就感到背後發冷,一種想要逃避的衝動油然而生。

「鶯歌,窗檯你不用擦了,早上水涼,讓他來。」明嫣然笑容和善,斜眼看了看凌澈扮成的太監,其中威脅之意不言自明。

凌澈面帶寒霜從戰戰兢兢的鶯歌手中拿過抹布,不得要領的在窗台上胡亂擦着,偏偏明嫣然還寸步不離的跟着他,這裡指指那裡點點,找茬似的說他擦不幹凈。

從窗檯到貴妃榻,花瓶花架打掃地板,凌澈默默告訴自己能屈能伸,不過是些粗活,就當修身養性,先讓明嫣然得意幾天,等日後再教訓這囂張的女人。

明嫣然物盡其用的使喚了凌澈三天,她能感覺到凌澈似乎已經將怒火積壓到了極致,只需要一根火摺子就能爆炸。

但她偏偏想點一點,戲弄凌澈讓她舒坦愉快,就像眼前凌澈拿着小刀均勻的削着果皮,低頭認真的表情和批奏摺時一樣,但偏偏蘊含著烏雲壓頂的威勢。

「切薄一點,每片都要相同。」明嫣然靠着椅子軟綿綿的歪在桌邊道。

凌澈握刀的手青筋浮起,刀刃一抖將一半蘋果震掉在地。

「唉,也只有我宮裡會要你這麼笨的太監。」明嫣然趁機挖苦他,「我可是為了你好,也不知皇上情況如何,有沒有加派人手搜捕你,若是你僥倖逃出生天,就去酒樓茶館給廚子幫工吧,看你刀工還不錯。」

「你說什麼?」凌澈咬牙切齒,高大的陰影籠罩住明嫣然,濃重的壓迫感直撲過去。

明嫣然鎮定自若,甚至還倒了杯茶,「我是同情你,我雖不懂朝政,但聽說千古名君都得朝野上下敬仰愛戴,而當今皇上卻被人刺殺,刺客只是逃亡卻並未脅迫我,可見有幾分原則底線,那這樣說來,皇帝必然是個不得人心的昏君了。」

凌澈直接掰斷了小刀,他幾乎想立刻坦言自己就是你口中的昏君,但又覺得那樣是被明嫣然所激,好似自己沉不住氣,只能用身份壓人似的,他不屑這種認敗般的行為,惡狠狠道:「口出狂言,你可有付出代價的覺悟?十大酷刑可不是唬人的。」

「幾句話便要陷我入罪,那這十大酷刑也太不值錢了。」明嫣然握着茶杯,她本想喝一口潤潤嗓子,卻不想被凌澈粗暴的奪了過去,磕在桌上。

「打我耳光,讓我扮作太監,兩樁仇恨還有兩大酷刑,我說到做到。」凌澈捏碎了手中茶杯,表情冰冷,一字一頓。

明嫣然不以為意的撇撇嘴,心臟卻隨着清脆的碎裂聲咯噔一下,情不自禁的忌憚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