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噗——」一聲悶響,驟然炸開。
緊接着,濃烈的酸臭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蔓延開來。
姜雲卿在心裏默念三次「我是嬰兒」後,勉強克服心理障礙,將憋了半路的排泄物拉出。
渾身通暢後,貴臀處的濡濕粘膩又令她不適地扭動,小臉憋得通紅。
她記得劇本里寫,國師行改奪氣運之術,把她扒光躺在月光下,放血把印有她和姜瑤瑤生辰八字的符浸泡三天三夜,才完成了轉運之術。
身沾「黃金」上祭天台,是對神明的褻瀆。
「要是起風就好了,讓所有人都聞到味兒。」姜雲卿咧嘴一笑,陰惻惻地想着。
沒想到,這念頭剛起,祭台上忽如其來地颳起一陣妖風。
風過之處,儘是酸腐臭氣。
祭台上的嬪妃皇子熏得想吐,想捂鼻子卻又礙於怒氣騰騰的姜承烈不敢動彈,只能面帶嫌棄地強忍。
離得最近的穎妃更是喉間一陣翻滾,可看着沐浴凈身齋戒三天的姜承烈,不敢污濁了祭祀典禮,生生將翻到喉嚨的嘔吐物,強行咽下去。
「混賬東西,祭台之上,豈容如此污穢之物?」
姜承烈意識到姜雲卿的自救之法,好氣又好笑,卻不得不故作威嚴,厲聲呵斥,「來人,把皇后和七公主押回冷宮。」
御前妃嬪皇子知道發生了什麼,不敢阻攔,甚至看着被送走的七公主,紛紛鬆了口氣。
按理說,祭祀前三日,應七公主應禁食三日,以防這般對神祗不敬。
也不知道皇后悄悄給七公主吃了什麼,米田共竟臭氣熏天。
夜風中酸臭味飄散,又隱約看到皇室貴胄們的表情。
聰明大臣猜到出了什麼事,雖有猶疑,還是默不作聲。
比起中斷祭祀,褻瀆神明罪行更大。
大晟國這些年災禍不斷,再也經不起折騰。
祭天台上的國師得到內侍通傳的消息,也不敢冒大不韙強行改奪氣運之術。
這七公主真是朵奇葩。
早不拉遲不拉,偏在這個時候拉。
令他們生生錯過逆轉命格的好時機。
宋明月都做好上祭天台和國師同歸於盡的最壞打算。
哪成想,姜雲卿撅臀就巧妙解決。
再想到她預測未來的神奇本事,心中更是感慨萬千。
姜雲卿先前還說,穎妃和國師要奪走她的氣運給八公主。
宋明月緊抿幹得起皮的嘴唇,原本如同死水般的心湖波濤起伏。
這一次,誰都別想再害她的孩子!
親自給姜雲卿換洗乾淨,又餵了些稀釋過的牛乳。
看着吃飽喝足心滿意足睡着的女兒,宋明月眸子里蕩漾着如水般的溫柔。
未央宮。
「還不拿本宮的牌子去找太醫?八公主有任何閃失,本宮要你們陪葬!」
一道厲聲冷喝,響遍整座宮殿。
改命未果的穎妃,抱着襁褓里高燒不退的八公主。
絕美的容顏因滿腔怒火,變得無比猙獰可怖。
驚慌失措的下人們,夜色中烏泱泱跪了一地。
瑟瑟發抖,猶如秋風中的落葉。
直到貼身婢女找來太醫院正,親自給八公主問診。
喝完葯的公主終於安穩睡着。
送走太醫院正的穎妃,厭惡地掃了眼跪着的下人,罰他們禁足,不得出房門一步。
又吩咐貼身婢女守着八公主,穎妃來到偏殿書房裡。
抬手,擰轉繪着青蓮的白瓷花瓶。
書架向兩側無聲移動,露出條僅能供一人通過的狹窄小道。
穎妃閃身進去,隨後書架無聲合上。
往下走了段暗路,出現一間燭光照亮的簡陋石室。
年輕的國師聽到腳步聲,緩緩轉身迎上。
穎妃一下子撲進他的懷裡,未語淚先流。
好不容易設下的局,被一抔米田共毀了,穎妃委實不甘。
國師輕柔地拍着她的後背:「來日方長,我們再找機會幫瑤瑤拿回氣運。」
穎妃眉睫輕顫,憂心忡忡地說:「古書殘頁不是說,時間越長,命格越穩,氣運就不好奪了?」
國師抬手撫去她臉頰淚痕,眼神堅決:「有我在,一定會拿回來。」
「若非那晚宋明月那個賤人誤闖進陣,和昏君一夜歡好,如此貴重的氣運,怎會輪到七公主?」
苦心設計讓皇后撿了個大便宜,又被七公主臭得嘔吐卻咽下去,穎妃胃裡再次翻江倒海,扶着國師的胳膊吐個不停。
她沒有注意到,國師眼底掠過一抹嫌棄。
直到胃裡的酸水都吐出來,吐無可吐。
穎妃咬牙,暗暗發狠地想着:「不受帝寵的公主,也配搶我女兒權傾天下的富貴氣運?」
她定要幫女兒重新搶回來。
夜色,濃黑如墨。
幾道暗影迅速掠過皇宮四面八方,悄無聲息地跪在乾坤殿後書房正中。
「啟稟陛下,穎妃娘娘送走太醫院正,哄八公主睡着後,進了書房密道。」
「國師大人卧房有陣法,屬不敢上前。從氣息來看,他應不在書房裡,不知去往何處。」
「五皇子回宮後,悄悄哭了半宿。」
「皇后娘娘抱着七公主入睡,無異樣。」
聽着暗衛傳來的消息,大晟國君姜承烈面色愈發凝重。
暗衛打探的消息,證實了先前他聽到姜雲卿的心聲,並非虛言。
被國師斷定禍國殃民的災星,真有預斷未來的本事。
想到姜雲卿罵他昏君,說他以後會國破家亡,五馬分屍,腦袋懸掛城牆暴晒三天三夜,最後被老鼠啃得面目全非,姜承烈額頭青筋跳個不停。
穎妃,五皇子,還有國師。
他最信任的人竟會背叛,甚至還要他的命。
他一定會教他們知道,背叛天子的下場。
月沉日升。
香甜睡了一整夜的姜雲卿睜開眼,不知該悲還是喜。
悲的是,她還是劇本里的大冤種。
喜的是,她還活着,氣運也沒有被搶走。
「小七,你可是餓了?」輕柔的女聲傳來。
瘦削的面容緩緩放大,宋明月靠近姜雲卿,眨了眨眼:「母后帶你去搶父皇早膳,那兒的羊奶可是最新鮮的。」
看着瘦弱得像一隻小貓兒似的女兒,宋明月滿心自責。
倒是姜雲卿,聽到羊奶,幼小身體條件反射地流出口水。
她還沒喝過呢,聽起來不錯的樣子。
「小饞貓。」宋明月打趣,拿手絹輕拭乾凈,又心痛地長嘆了口氣,「都是母后的錯,找不到奶娘,也沒奶喂你。你出生都快一個月了,還這麼瘦弱。」
姜雲卿大度地揮手:「知錯能改還是好孩紙。拿出昨晚那勁兒支棱起來,搞錢搞權搞宮斗。」
「好歹是鎮國公府嫡女,先皇欽定皇后,豈能被個來歷不明的白蓮花打得丟盔棄城?」
宋明月登時一愣,忽然有種被雷電擊中天靈蓋,醍醐灌頂般頓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