世人以痛加諸你身,又怎能苛求你還以寬容仁愛。
雖是任務,我卻動了惻隱之心。
我抱着昏迷的他,足足守了三天,堪堪從死亡邊緣將他拽了回來。
聶沅的倔強沒抵過我手裡的溫粥。
他喝下第一口時,恨恨道:「若你有異心,我會殺了你。」
我知他曾受惡奴欺辱,變得敏感多疑,在我之前不知趕走了多少宮女。
我輕笑,撫着他的背脊,柔聲道:「那你要快點強大起來,我等着你來殺我。」
這一陪便是三年,偌大的冷宮,只有我們倆人唇齒相依。
一千多個日夜,相濡以沫,彼此早已不可抑制的動了心。
我們如初初感受情愛的雛鳥,炙熱又憂懼,恨不能與對方融為一體。
可任務總有結束的那天,屆時,我不得不脫離這個世界,若想二次回來,只能苦等五年,並自願消亡於原世界。
這無疑是一場孤注一擲的豪賭。
幸而,我在原世界本就孤苦,不會有人因我離去而傷心。
系統苦苦勸我,「那些和你有同樣想法的穿越者,多數在五年的時間裏紛紛放棄,即使有人堅持回來,基本也難得償所願。」
「我不會後悔。」
彼時我正事無巨細,為他安排好自己離去後的一應事宜,「聶沅一定會乖乖等我回來。」
而這所有的牽扯,我卻無法解釋給聶沅聽,只能在離開前一遍遍問他:「聶沅,若我有不得已的原因,需要離開五年,你會等着我嗎?」
冷清俊美的少年,痴纏地將我鎖在懷裡,字字擲地有聲,「我等,不管多久……你一定要回來。」
「舒舒,我晚些再來陪你。」聶沅將我安置在歸兮園後,便匆匆離去。
園中配了四個丫鬟,五個婆子。比起伺候,更像是怕我跑了。
當夜,我枯坐在院中的鞦韆上,看着天際慢慢暗下。聶沅沒有過來。
幾天前奔赴歸來的滿腔熱血,如今已徹底冷卻下來。
香@蘭遲疑着開口,「舒姑娘,要不要先用飯?殿下事務繁忙,晚上不一定過來。」
我腳底撐實地面,一蓄力站起身,目光划過黑洞洞的院門口。「好。」
亥時剛過,我躺在床頭翻開一本遊記。
這裡沒有網絡,沒有五彩繽紛的夜生活,若身邊人不在,便唯有無邊的靜寂。
這也讓我對門口窸窸窣窣的低語聽得一清二楚。
「……哭着跑出去的。」
「哎,還是生辰呢,哪知正主回來了,真是倒霉。」
「嘖!咱們殿下還不是巴巴兒的跟着去哄了?聽說現在正……」
又是幾聲嬉笑。
我手中的書頁遲遲未翻,目光將那一行字看了又看,腦子裡空空如也。
香@蘭面色難看,屈身請罪:「舒姑娘恕罪,那兩個丫頭年紀小,胡言亂語,其實殿下……」
我合上書頁,「我累了,你們也下去休息吧,無需守夜。」
「是。」香@蘭幾不可察地移開審視的目光,低頭退下。
燭火滅掉,我在暗色中緩緩睜開了眼睛。
系統戲謔問道:「既然起了疑,為何不把那門口丫鬟抓進來問個清楚。」
「我不會從別人口中去挖掘真相。」我冷冷地望着虛空,「我不知道她們有什麼目的,但很明顯是故意的。」
「我才剛回來,這種是是而非的疑心最傷感情,我不想受人擺布,有些事情我會親自弄清楚。」
3
第二日聶沅進門時,面上還帶着揮不去的燥意。
我安靜看着尊貴的太子殿下,一步步走來,在我面前順服地蹲下。
目光相接,他臉色稍霽,「舒舒,我今天帶你四處轉轉可好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