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各有命,乃天註定。窺測未來,比卜算已經發生的事,要危險得多,而且也會耗費更多靈力,占卜之術本就難以通悟,可時鏡在過去的五百年中卻推算出許多天機來,因此,他的言語才格外讓人信服。
殷若虛額頭浮出冷汗,說道:「可觀是誰?只要尚未覺醒,將其殺之並聯合仙門百家將其封印,便來得及。」
時鏡點點頭:「待我推演。」
他手指連動,隨即在胸前合為交叉十字。
「以魂為祭,觀天之相,靈動!」
下一秒,法陣中開始透出一線奇異的柔光,如螢火般星星點點,隨即靈氣四溢。
所有光亮注入鏡中。
九玄乾坤鏡劇烈顫動起來,鏡中中光芒四射,明亮地讓人睜不開眼。
足足半柱香的功夫,白光猛然熄滅,射入時鏡眉間。
他再次揮動拂塵,一切歸於平息。
然而,鏡中竟空無一物。
「這冥煞怨種竟無法卜出!」殷若虛大驚。
「寧可錯殺,也不可放過一個。否則,冥煞怨種一旦覺醒,要燃盡所有怨念才算結束,到時候,便是人間煉獄,蒼生盡毀。」
時鏡談吐自如,絲毫不失禮數,但好似每個字都經過了細細的斟酌,句句如刀,不容置疑。
似乎想到什麼,他再次施法,這次,鏡中卻出現了一隻九尾狐,前一秒還是黑色,下一秒又變成白色,不斷交替變幻。
「司命道君,這是何意?」
時鏡閉上眼,吐出一口濁氣,說道:「九尾出世,天下太平,雖無法卜測冥煞怨種,但反其道而行之,可以找到它的剋星,當務之急,則需找到九尾靈狐才是。」
「好。」
第二日,天空剛泛起魚肚白,竹院外面就傳來歡聲笑語,熱鬧非凡。
「快走快走,爾朱峰上可熱鬧了。」
「今兒個可是掌門之子殷辭一歲的生辰,可不得好好辦!」
一人壓低嗓音說:「誒,我聽說,那廢物好像也是今天……」
「你管他做什麼,來這後山兩年也沒看見他過什麼生日,不說了不說了,我得去搶那五百靈石的紅包了。」
「你急什麼啊,掌門說了,見者有份,少不了你的。」
聲音漸漸遠去。
姜念念坐起了身,看着旁邊還在睡夢中的崽崽,幫他把被子掖好便下了床。
本來還想跟他說個「生辰快樂」的,既然他沒醒,那就讓他多睡會兒吧,早點辦完事回來再說也是一樣的。
這麼想着,姜念念便穿好外衣,腳步匆匆地出了門。
可她沒發現。
身後的小殷離睫毛輕顫,緩緩睜開了眼。
他看着姜念念離開的背影,眼神越來越冷。
她也要去那個人的生辰宴嗎?
她是不是忘了,今天也是自己的生辰。
殷離的腦海中浮現了她笑顏如花的畫面。
騙子……
他的目光晦暗不明,小拳頭緊緊握住,骨節泛白。
他那顆剛剛開始癒合的心,又被撕開,鮮血淋漓,傷痕纍纍。
他想起娘親生前對他說過的話:「小離兒,記住,不要相信女人的話,越漂亮的女人,便越不可信。」
是的,他不會再給她傷害自己的機會了。
都是假的。
……
日暮里地界廣闊,人員複雜,內里修士按照各自居住的山峰劃分為十八個支系,除了這十八峰外的其他峰,皆為野生區域,比如:殷離所居住的後山。
除了掌門所居住的爾朱峰外,其他人則帶領着自家弟子各佔一峰。眾多修者中,有四位脫穎而出,聲望和實力皆高於其他人,被世人稱為「日暮四君子」。
即清和真君聞時禮、南華真君季禹風、司命道君時鏡和扶華聖君沈愈。
四人分別在武、器、卜、醫等方面有難以匹敵的造詣,各有所長。
姜念念看書時,則把他們稱為「日暮F4」。
沈愈這人,醫術高超,脾氣卻十分古怪,平日里不是去山下救人就是把自己關在藥王閣中不出來。
今日這麼大的事,四君子肯定都會到場。
她記得女主唐沐柔就是在扶華聖君的幫助下才讓殷離修復靈根的,如果可以,她一定要找到扶華聖君,不管用什麼方法,都得讓他答應救救崽崽。
她沒有佩劍,無法御劍飛行,只能徒步。
要去爾朱峰,得先從後山下去,再沿着abc台階走上去。
姜念念一級一級登上山道的階梯,一路走走停停,兩個時辰後,她終於到了。
已是正午,宴會正進行的如火如荼。
處處窮奢極侈,仙門百家有名頭的人皆來祝賀,雲霄如畫,到處是愉悅的笑聲。
舞女正隨着悠揚的曲調舞動,優雅動人,底下坐着的賓客目光交流,偶爾商量幾句,一片祥和。
麒麟宮前,掌門和聖女正坐於主位,聖女懷中抱着一個小嬰兒。
嬰兒穿着柔和的天蠶絲玉錦衣,請了十位最好的綉娘花了二十日綉成,鑲嵌十二顆絕美的紅寶石,在陽光下熠熠生輝,華貴非凡。
那嬰兒便是殷辭了。
一個美君端着酒杯與殷若虛遙遙相敬,隔空傳音:「舊時王謝堂前燕,不及殷仙膝下兒啊。」
「好!」殷若虛一拍大腿,跟着笑了起來。
姜念念想起自家崽崽現在一個人孤零零地在破舊的竹院里,心裏酸酸的,眼眶有些發紅。
「哎,小姑娘,還沒領紅包吧?喏,給你了,好好收着,今日可是大喜的日子啊。」一個老侍女看着姜念念濕潤的眼眶,以為她是因為沒領到紅包難過呢,便從旁邊裝的滿滿當當的籃子中,拿了一個紅包遞過去。
「謝謝。」姜念念收着,她現在卻是很需要這靈石。
她找了個位子坐下,環顧四周,犯了愁,這麼多人,到底哪個是扶華聖君呢?